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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张敏 金秋十月，又是一个丰收季。 在我的家乡鱼台，正是收割稻谷的季节。还记得童年时候农民自编的歌谣：“家家户户粮满仓，农民脸上放光芒”。 每年的秋收时节，站在地头，看着那一望无垠的黄澄澄的稻穗，喜悦之情油然而生。风吹稻谷，此起彼伏，沉甸甸的穗头像初长成的农家女，害羞地低下了头。此情此景，让人思绪万千。 童年是一首欢乐的歌。每到农忙季节，学校里就会放假。那时候学校有麦假和秋假，特别是秋假，天气凉爽，适合孩子们在广阔的大自然里自由撒欢。每当稻谷成熟的时候，孩子们会三五成群地走上田间地头。 稻谷边上通常会种上一排黄豆，通风见光，生长茂盛。眼看着颗粒饱满的大豆从青渐渐变黄时，调皮的孩子们就会在田间生火，把大豆埋在火里烧烤，秋风不来，火就容易熄灭，猴急的孩子们就会跪在地上，撅起屁股去吹火，等到大豆烤熟或半生不熟的时候，孩子们就会迫不及待地剥开豆皮，去享受那美味。小手、小脸上乌黑一片，就像一只大花猫。孩子们你推我搡，互相戏谑，欢声笑语回荡田间。 大自然永远是孩子玩耍的广阔天地。
欢乐中有时也夹杂着淡淡的忧伤。稍大一点的孩子就会帮助父母收割稻子。那时候，全是人工收割。一大早，大人们就会带着提前磨好的镰刀上地，每人数好垄数，割的整齐，并把割好的稻子平铺在空地上，其实也不算空地，稻田里已经撒上了麦种，待种子发芽，长出几厘米的样子，才开始割稻子。把稻子铺在上面，过了几天，等麦苗穿过稻铺，露出青色的时候就该捆稻子了。 收割稻子时，小孩子基本帮不上忙，稍大一点的孩子忙着割地头，因为他们的速度追不上父母，怕耽误事。 彼时的我，就是那个帮着割地头的孩子。 等到捆稻子的时候，一般孩子都闲不住。有的捆，有的搬运，休息时还会捕捉稻铺上面的小飞虫。我最讨厌捆稻子，因为一会弯着腰，一会再蹲下来，不管怎么做都不舒服，腰酸背痛的。妈妈是个急脾气，总是告诉我们做事别磨蹭。我默不作声，只好加油干，还是追不上父母。搬运的时候更是艰难，特别是较长的地块，捆好的稻子就得一一大捆一大捆地背上地头，一天下来累得筋疲力尽。关键是身上沾着稻上的微尘，手上、脸上感觉奇痒。 等到把稻子码到地头时，家家户户就开始往家里搬运。我通常是跟着父母一大早去拉稻子，东方刚泛白，深秋的早晨透着寒意，稻堆上面下了一层厚厚的露水，把最上面的一层稻子搬去，下面略带发热的稻捆被我们快速地装上地排车，一会功夫就忙活得脱下厚厚的衣服，拉着笨重的车子往家赶。那时家里劳力少，没有男孩，也没有机动车，所以就靠着父母勤劳的双手一点点地运回家。我常常在想，有个哥哥多好！家里有个棒劳力，还可以呵护小妹妹们。
最让我难忘的是香喷喷的大米饭。稻谷收进囤里时，家家户户的厨房里都会飘着大米饭的香气。甚至整个村子都浸在这香气里。每次做饭时，奶奶把米淘一淘放到地锅里，大火烧开，文火慢熬。等米饭到了火候，端上桌子，不管有菜没菜都是一顿美味。白瓷碗里一粒粒的大米晶莹剔透，又泛着淡淡的绿，米粒之间缠绕着浓浓的汁液，让人一看就会垂涎三尺了。粘粘的会把嘴巴粘住！ 还有一种吃法就是咸米饭，倒点油，炝点葱花，放进大米，和白米饭的熬法一样，等到快出锅时放上菠菜，就可以享用了。只是后来生活条件好了，人们才会烧咸米饭时加入花生等一些食物，才让咸米饭锦上添花！多年以后想起来，我是多么留恋当年的大米饭呀！时过境迁，再也找不到那种味道，再也体会不到那种欢乐了。 七十年代的农村是比较贫穷落后的。农民的生活更是清贫的。
我们这些农村的孩子虽然没有挨饿，但也只是填饱肚子。 有时候，我和朋友们调侃，"你说小时候生活很贫穷，我咋长那么胖呢？"朋友说好东西都让我吃了。 妈妈告诉我，其实是大米把我养大的。据说我天生不喝面条，刚开始会吃饭的时候就喜欢吃大米，一顿都离不开大米。只要是面条就扭脸不吃。原来我和大米是前世结下的缘分呀！倘若是仙女下凡，遥想当年，一定是没见到勤劳的放牛郎，倒是看中了这一大片金黄的稻谷。 大米的另一种吃法就是大米锅饼。早些时候，生产队里农民是靠工分来换取粮食，每当我家麦子不够吃时，妈妈就会把大米磨成面做成饼子。记得通常是地锅炖白菜或黄豆芽然后贴锅饼。刚出锅的锅饼用手一拽就会拉很长，足有半尺，晶莹透亮，甜甜的、糯糯的，是我的最爱。等它冷却下来，咬一口就会掉干丝，仍然是甜甜的，只不过是变硬了。变硬的米饼通常是小孩子的零食，每当放学归来，饿得饥肠辘辘的时候，就会拿块米饼吃，再和小伙伴相聚。有的同学还吃黄饼子，当时很羡慕，有时换着吃。后来才听大人说是玉米面，远比不上大米面。 可我们不管这些，不管是黄的还是白的，都吃得那么香甜。可能今生也不会遇到那样的美味了。
丰收之后再过段时间就进入冬季了。农民们闲下来开始搞副业。把稻子搓成绳子织成包片，可以增加一点点收入。小学之前，我没干这样的活，从上了中学之后，渐渐懂得了父母的辛劳，生活的艰辛，也就抽空帮着母亲干了。虽然又脏又累，但也很开心，觉得自己长大了。 童年的记忆已渐行渐远，但不知怎么的，有时是模糊的，有时却很清晰。童年的欢声笑语犹在耳畔，生活的微苦与大米的甘美，时常萦绕心间。童年一去不返了，但童年的欢乐却绕不开这一片片金色的稻田，丰收的喜悦，让人泪盈满腮。 来源：我的县城 笔记 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