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代戏曲在我国文学史上的位置是毋庸置疑的,是值得我们一再学习和揣摩的,它应该被我们继承和发扬,而不只是留在古史的某个角落里,布满灰尘。 童年时,戏曲于我是母亲眼里的“流行音乐”,字正腔圆的唱腔里,叙述着的缠绵情绪,让人心碎。 终于有机会,认真的品味戏曲的时候,我便自然的沉迷在那些优美的唱词里了,犹如进入了一场又一场的梦里。一读再读,尽是读不尽的情怀。 《西厢记》的语言运用堪称古代的范本,其中的唱词华丽而优美,宾白简明而犹有远意,语言丰富而展众人之个性,其情节曲折,跌宕起伏,引人入胜。。曹雪芹也曾在《红楼梦》中,通过林黛玉的口,称赞它“曲词警人,余香满口”。 张生的语言开阔,清丽,洒脱不俗;红娘的语言俏皮,泼辣,俗语成语总是能脱口而出;莺莺的语言旖旎,蕴藉,凝重,符合相国小姐端庄,含蓄的特点。 它的语言素材丰富广泛。以民间口语为主体,有时化用唐诗宋词的语句,推陈出新,自然贴切,有时还极为机智地使用经史书籍中的语句,常常反其意用之,形成一种特殊的语言效果。 其中,村里迓鼓]随喜了上方佛殿,早来到下方僧院。行过厨房近西,法堂此,钟楼前面。游了洞房,登了宝塔,将回廊绕遍。数了罗汉,参了菩萨,拜了圣贤。[莺莺引红娘拈花枝上云]红娘,俺去佛殿上耍去来。[末做见科]呀!正撞着五百年前风流业冤。(引第一本第一折) 开场崔莺莺,“游了洞房,登了宝塔。”接下来,“数了罗汉,参了菩萨,拜了圣贤。”这一连串动词,向我们展现了一位心情舒畅,情痘初开,无忧无虑的美少女,一个大家闺秀的卓越风姿。“游”,“登”初显了这个女子的仙之美。进而,又“数”又“参”又“拜”,将一个懂事调皮的崔莺莺活化于眼前。将这个过程中的嬉戏玩耍之音刻画的淋漓万分。也只有前面的这些语言的反衬,才叫这张生“撞”了个“五百年前风流业冤”。这个“撞”字,点出了两人相见的偶然性,正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进行,才有力的勾画了才子佳人的一见钟情。接下来才有了张生情痴之举: [元和令]颠不刺的见了万千,似这般可喜娘的庞儿罕曾见。则着人眼花撩乱口难言,魂灵儿飞在半天。他那里尽人调戏(身单)着香肩,只将花笑拈。(引第一本第一折) 寥寥几笔,便让那“情痴”的形象跃然于纸上了,其心意专一,而不能拨也。“见了万千”与“罕”字表现出了崔莺莺之美,旷世无二。但紧接着又“曾见”,这无赖缠绕之情,表现了张生的情痴,亦现了崔莺莺之美,衬托了张生的内心情谊已然不受理智之左右,充分的将这一男主角怜喜与急切表之露骨。作者又以“眼花撩乱”反衬崔莺莺容颜衣饰倾城倾国之美,用“口难言”进一步表现崔莺莺的美与张生对此闭月羞花的美丽惊诧。一“乱”一“难”,加剧了动作,深化了情谊之思,尽饱了神态之夸张,致使最后“魂灵儿飞在半天”,这般神情,内心不予言表,着实将一位情痴刻画得风姿淋漓。 “拈”字,把相国之女崔莺莺情感动作描绘的活灵活现,向我们彰显了一个深受古代封建大家庭教育,具有矜持,羞涩而又想表现自己情欲的的女子。然而,“拈”字在这里,已经不仅仅是崔莺莺的举动,而成为了古代佳人的一个很典型的特征——病态的美。既然是“拈”,就摒除了女子正资站立的影样,直接给人一种依斜之姿。在柔美中展现女子特有的困倦,以病态的刻画体现了美的完整。 [正宫][端正好]碧云天,黄花地,西风紧。北雁南飞。晓来谁染霜林醉?总是离人泪。(引第四本第三折) 诗由心发,作者触景悲悯,感伤万千,以诗化的语言尽情地抒发一位离人的悲悯。“碧云天,黄叶地,秋色连波,波上寒烟翠。山映斜阳天接水,芳草无情,更在斜阳外。”此诗乃为北宋名臣范希文所作,而元代王实甫《西厢记》第四本第三折《长亭送别》〔正宫端正好〕,由这首诗点染而成。全诗上阙以节气时令入手,渲染了悲悯慌凄之感,送人者情谊绵绵,天荒而地广,“西风紧”,这风不仅刮凉了空间环境,刮折了黄花劲草,亦刮凉了人情离别,一句“总是离人泪”,秋景萧索,秋风沥沥,秋人伤感,点点之情,滴滴之意,浸染了整首诗歌,境界幽怨,一幅凄美离别的秋色送别图便跃然纸上。 曲词内容时而健朗,时而旖旎;时而豪放,时而迤逦。文辞交错,使唱词活泼鲜明,内容庞杂丰富。让读文章者,时紧时缓,语调多元。 字字句句读罢,便觉如痴如醉,果真每一支曲子都是一首美妙的抒情诗,句句诗又编织了一个美丽的梦,让人不愿醒来,真是如梦之梦。 这样诗情画意的曲词绝不仅仅存在在《西厢记》里,古代戏曲这座巨大的宝库里,一定还有数不尽的瑰丽之曲。愿我们都能耐心寻找,恣意撷取,再造新的美梦。 |